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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連結:http://www.rockstargames.com/lanoire/features/stories//

名字的背後是…?
By Jonathan Santlofer

  大概是下午剛過沒多久,我開始感覺到那些玩意兒,而且到了晚上還變得越來越
糟糕。一幕幕的影像擁入我的腦袋,這種糟糕的感覺跟餓過頭很像,也像是大量的水
蒸氣正積蓄在他媽的L.A.街道底下,正準備一口氣爆發出來一樣。

   在這棟位於好萊塢大道上,滿佈蟲蝨的屋子裡,我注視著天花板上的裂縫,一邊
想像著Bugsy Siegel被槍擊的那一瞬間,當時他人就坐在女友的比佛利山莊別墅的客
廳裡,讀著洛杉磯時報,靜靜的思考著他自己的生意,我心裡想著:「這個時代,沒
有人是絕對安全的。」,然後我看到了──四發子彈飛來,打爆了Bugsy 的頭,就像
報紙上所說的,其中一發貫穿他的眼睛,穿越了整個房間。當初他跟他的女友
Virginia Hill 兩人大吵一架,她一怒之下便飛到巴黎去了。

我想像他的女友剛從巴黎飛回家,在地毯底下發現一些肉屑,努力想搞清楚這些
玩意兒究竟是從哪來的,然後開始大吐特吐的模樣。我了解這一切,是因為Bugsy 的
所有事情我通通都知道,就像他的本名是Bejamin Siegelbaum、他是個來自布魯克林
的猶太人、他是一個什麼事情都做得很好的窮小孩,以及那件最讓我欽佩的事:他想
要在沙漠中央蓋一座賭場,而且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去灑那些他根本就不曾實際擁
有的幾百萬美金,而這些錢也確實給他帶來大麻煩。去年耶誕節當天,紅鶴飯店
(Flamingo)熱熱鬧鬧的開幕了,在每一份報紙、每一則新聞裡頭你都看得到這個消
息。一些電影明星,像是June Haver以及George Raft 都到場參加開幕典禮,即使這
一切並不若表面上那樣完美:那依舊尚未獲得解決的資金問題、以及在賓客們過度奢
華的服裝底下毫無用武之地的空調系統,讓大家簡直就快要跟滿身債務的Bugsy 一樣
,身處在無間地獄當中。

   我,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好讓我能夠加入那場盛會,我想像自己在那跟幾位電影明
星過從甚密,以及那些崇拜Lucky Luciano的傢伙保持友好關係,特別是
Mickey Cohen ,他的本名叫Meyer Harris Cohen,跟Bugsy一樣,是個猶太窮小孩,
而且我也一樣了解他的一切,包括他原來是個拳擊手,而且打得並不差,他之所以放
棄打拳,是為了要跟著Meyer Lansky一起加入幫派。Meyer Lansky是他們這一夥的會
計師,本名Majer Suchowlinski,也是個猶太人。這一切都讓我覺得,我自己跟這些
傢伙其實很像,我們一開始都一樣的窮、彼此都懷抱著遠大的夢想、所以我也學他們
,像他們那樣不只一次的改名換性,即使我並不真的確定我也是猶太人。而我之所以
不確定的原因,是因為Carole從來就沒有告訴過我,我到底是不是猶太人,Carole沒
有告訴我任何事情,她唯一告訴我的只有一點:你什麼玩意兒都不是。

  床單粗糙破爛,而且令人發癢,但是我依舊躺在上頭一動也不動,就像我以前被
要求的那樣。然後我腦中的影像演示出我在那致命的襲擊當中救了Bugsy 一命,他給
予的回報便是從此把我拉拔成為他的頭號助手,就像Johnny Stompanato之於Mickey
Cohen一樣;Johnny,他不但跟女明星約會,而且也將會促成了我跟Ava Gardner的交
往,然後我看見我們,我指得是我跟Ava,兩人站在Grauman's Chinese前面,燈光交
錯閃爍、建築櫛比鱗次、兩人興奮的高聲尖叫著,而幽靈Carole就混在人群之中,滿
是嫉妒的看著我們;Carole,猛烈地想要成為出名的電影明星,但這個夢想從來就不
曾實現。我可就跟她不一樣了,我就要成名了,雖然人們現在還不認識我,就現在而
言還不認識,但是快了。

   霓虹燈那不停閃爍的光芒就快把我逼瘋了,每隔幾秒我的窗戶就會被染上蒼白的
藍光,然後我停止去想Bugsy跟Johnny,我轉而去回憶Myrna,她的皮膚蒼白到血管清
晰可見,這也讓她看起來似乎有些憂鬱,然後她哭了她向我乞求我叫她想一點別的事
情因為轉移注意力這方法對我來說很有用──每當我逃進想像世界,再回到現實之後
,我總驚訝於我的自我感覺良好,那些男人離開了,Carole就躺在我的身邊打鼾,我
總是會在隔天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些傷痕,又或者是在嘴角有著乾掉的血跡,那群男
人的其中一個可能把我揍了一頓,只是我從來也感覺不到。我想要Myrna 跟我一樣,
還有那些其他的女人也是。不,我並不是怪物。

現在,試著回想一下你最喜歡的電影明星,Cary Cooper或Claudette Colbert都
好,而我,能夠在我的心中隨時隨地的重複欣賞那些被我牢記在心的電影,以及那些
被Carole從Photoplay以及Modern Screen剪下來的Ginger Roger、Jean Harlow、
Lana Turner、Carole Lombard等女明星的照片,Carole 總是說,自己總有一天會跟
這些明星齊名,大家都會熱愛Carole,並且將我們這棟破爛的公寓擠得水洩不通。她
說:「你知道,Lana就是在Schwab藥局被星探發掘的。」她穿著緊身的毛衣坐在梳妝
台前面,然後把毛衣脫掉,挺起自己的胸部,對著鏡中的自己仔細端詳,她拿起口紅
塗在上唇,轉身問我:「我現在看起來怎樣?像Lana嗎?嗯?」我回答說:「比她更
漂亮。」於是她的臉上露出一個不常出現的笑容。

   有時候Carole也會偷偷地把我帶進電影院,然後把我丟在那邊一整天,而我就只
能坐在裡頭,看著《一夜風流》不斷重播七遍、或八遍,直到我能夠一字不漏地背誦
出Clark Gable跟Claudette Colbert的對白為止,甚至,我隨時能夠在我的心中聽到
對白、看到畫面,並且在Claudette Colbert 撩起裙子搭車的那一幕按下暫停鈕,當
我心情不好的時候,我也時常回想那一幕,好放鬆自己的身心。我也因此看了相當多
的電影,像是那使我感動落淚的《金剛》,以及那讓我非常想變得跟他一樣的《隱形
人》,嗯,或許我早就是個隱形人了也說不定。偶而,Carole會忘記來接我回家,我
的視線模糊,想像著自己的手輕輕滑過Barbara Stanwyck的脖子,或是Mae West的美
背,緊接著那些負責清潔的婦人便會拍拍我的腳,叫我趕快離開,而我只好一邊回想
這些美好的影像,一邊走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當中,我有時候正在親吻Veronica
Lake,有時候躺在Loretta Young 的身邊,輕柔的向她述說著我從來就未曾向他人吐
露過的秘密,她能夠了解我所說的一切,並輕輕的撫摸我的頭,那真是我人生當中最
美好的時光,最棒的日子。

   當我把天花板上頭到底有幾條裂縫算得清清楚楚之後,我便試著去數那些女孩,
但是當我數到第九個之後──Mildred或是Mabel──我就開始記不清楚她們的名字了
。名字這玩意兒很容易亂成一團,就拿我自己來說,我的名字應該是John吧,我想,
當年我聽到我的名字,而且打算把它寫下來的時候,Carole跟我說我的名字應該寫作
Jon,沒有h,又或者是James ,而我進一步想要向她確定到底哪一個才對的時候,她
卻說:「有誰在乎嗎?」

   我試著要把我腦中的影像定格在那些女孩們的臉上,但是她們的臉卻變得越來越
模糊,看起來就好像,我這個人躺在這張床上,然後進入我的幻想、我的夢境,或甚
至是我把自己打扮成那些女孩的模樣,而她們從來就不曾真正存在過一樣,你懂我的
意思吧?

   我環抱雙臂,那些女孩似乎有變得比較清楚了,但我依舊不確定她們究竟是真是
假,於是我坐起身,看著床邊鏡中的自己,我在鏡中看到抹著髮油將一頭黑髮抓得很
潮的自己,想起了Carole,她從來就不讓我剪頭髮,我的頭髮永遠都是長長的,帶有
波浪,儼然就是個女孩子的模樣,我試著要把我的頭髮壓平,但它們總是四處亂翹,
我心想:稻草人John,這就是我,不對,還是不帶h的Jon,或是James ,然後我想到
Carole帶回家的那些,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的老頭子們。她對他們說:「那個孩子看
起來怎樣?」,她說:「猜猜看他是男孩還是女孩?」,她說:「你希望他是男的女
的?」

   我躺在床上裝睡,盡可能地用棉被把自己包得緊緊的,有時候,那些男人會過來
揍我,只因為我不是女孩,又或者是,他們只是單純想揍我,而要是我不小心哭出來
的話,連Carole也會跟著揍我,叫我閉嘴,所以我便學會了不停的在腦中重複播放
”The Shadow”最後一集,或是聽著Carole大聲的哼著”Life Is Just a Bowl of
Cherries” ,然後躺著一動也不動直到他們爽為止。

   我將視線從鏡子移開,躺回床上,但是卻感覺渾身爬滿了螞蟻,我的神經過敏是
如此的嚴重。報紙上說,熱浪即將從大盆地(Great Basin )吹來,一路從內華達州
(Navada)吹到加州(California),並且將沿途的每一個人給熱到發瘋,但是我很
清楚,對我來說神經過敏的真正原因是:我無法停止在我的腦海裡持續播放那些影像
,我也知道這一切都太遲了,我將一刻不得安寧。

   我環顧這個房間,我先前待在Mission Junction,那裡可沒有一個地方比這裡更
舒適。而我之所以不得不離開Mission Junction,是因為那些警察已經找上門,對著
我的房東太太詢問一些關於我的事。幸好,她們都很喜歡我,啊,我指得是那些婦人
,可是警察已經找到了那個女孩──Mabel或是Mildred──所以是時候拍拍屁股走人
了,就像在其他地方的其他那些時候一樣。現在我正在思考,回到L.A.到底是不是一
個好主意。這一切就好像有人呼籲我要去喜歡West Union(譯註:西聯匯款,一家大
型金融公司)一樣,很有意思,對吧?但是的確就是那種感覺,就像是有人在我耳邊
說道:「回去L.A.吧!」也許,這是因為L.A.是我的故鄉。Calore曾經說過,她是跟
一名水手在好萊塢的招牌底下相好懷上我的;也有一次她說她是跟一名軍人在葛瑞菲
斯公園(Griffith Park )裡;又或者是說跟一個滿身汽油味、油膩膩的汽車工人在
銀湖葡萄園(Silver Lake )中,但是無論如何,在L.A.這點總是沒錯。除了其中一
個之外,那是我們住在Vernon時的前房東,Calore說她在我出生前一年,以那檔事來
抵房租,所以她也可能是在那段期間懷我的。我一直在Vernon住到我六歲、七歲還是
八歲的時候,我的年齡取決於Calore說我到底是在1916或17或18年出生的,然而我卻
對那個房東一點印象都沒有,我只對那附近的屠宰場所傳出的陣陣惡臭有印象。離開
Vernon之後,我們搬到了Cudahy,那裡有著更多的屠宰場,以及一樣糟的臭味,就好
像時時刻刻都有狗屎味圍繞著我一樣。

   我把這些陰影趕出腦袋,從窗戶看著好萊塢大道,看到一個穿著鮮豔的男人靠在
一台擦得發亮的Kaiser上頭抽煙,並吐出煙圈,然後看起來最多不超過十五歲,濃妝
豔抹的白人女孩走過來,交給男人一疊鈔票,男人把鈔票塞進口袋裡,然後我想起了
Calore那張濃妝艷抹的臉、一成不變的波浪卷、精心畫過的眉毛、鮮紅的嘴唇,突然
間所有的女人看起來都像她,包括那天出現在旅館的那一位。

  我在旅館擔任櫃檯人員,我帶著工具走進房間修理抽水馬桶,如果在德國這是很
稀鬆平常的事,我看起來就是個毫不起眼的普通人,在那之後,我的名單上頭多了一
個名字。

  我非常的了解如何跟女人搭話,特別是那些不快樂的女人,那些女人總是為了她
們去世的老公而悲傷,又或者是沈溺於自己那不幸的人生;她們總是帶著行李四處閒
晃,喝酒喝得太兇,穿著太過緊身的裙子,渾身散發出廉價香水的惡臭,就像兩天前
投宿的那位女人一樣。她的名字叫Mary──或是其他什麼的,我猜她差不多四十來歲
,雖然她宣稱自己只有三十歲,她跟我說,她平常主要活動地點在Fifth Avenue,然
後她跟我抱怨東抱怨西的,好像全世界都欠她一樣,我一邊幫她把行李帶到運到三樓
去,一邊盡力的模仿Bing Crosby ,點頭、露出迷人的微笑,嘴上說著:「我懂,我
懂。」,她跟我說她在May Company 百貨賣衣服的情況,以及她又是如何的了解時尚
,像是New Look或一些其他的品牌之類的,然後我說:「那可是真是棒啊。」,接著
繼續點頭、微笑直到我的臉部肌肉僵硬疼痛為止。

  稍後,她再度下樓,向我傾訴心事,並靠在我的肩膀上痛哭,我刻意表現出很同
情的模樣,直到一群水手走進旅館,約莫21、22歲左右,她不再對我說話,轉而向其
中一個小伙子露出笑容,一會兒之後,她挽著對方的手離去,完全不再朝我這裡看上
一眼,毫不猶豫的向我道晚安,兩個小時後,她拋下那個水手,獨自一人回來了,雖
然從她臉上的表情看來,還要更像是對方拋棄了她,她一邊掉淚一邊堅持要買醉,並
表示她想要繼續跟我聊天,我盤算如何結束這一切,我說:「一起喝杯咖啡如何?」
,她說:「那樣很好。」,我說:「在Mulholland有一家整晚開著的簡餐店。」,於
是我們倆個一起坐上我的那台Dodge,我把車子開到荒涼的情人街(lover’s lane)
裡停下,她問說:「這裡他媽的是哪裡?」,我不發一語,俯過身去去親吻她,然後
她呼了我一巴掌,我心想,這是她自找的,於是我揍了她一拳,並用力的把她的頭給
砸在車窗上,用力到我甚至以為玻璃會因此而破掉,但是並沒有,破掉的只有她的頭
,我那他媽的窗戶跟座墊都沾滿了鮮血,我下車踱步,把她放在裡頭一會兒,然後我
回過頭去,打開側座車門,她從座位上滑了下來,痛苦的呻吟著,我抓著她的手臂把
她拖到暗處,她亂踢亂抓,一邊尖叫一邊結結巴巴的向我求饒:「不、不要,求求你
,不要。」,然而當我的手指緊抓住她的脖子時,我所看到的畫面卻是Calore把鈔票
塞進她的胸罩裡,雙手摸上我的臉,捂住我的嘴,以及那些老男人嘴裡呼出帶有濃濃
的威士忌酒臭味。

  當我停下手來的時候,她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,我喘不過氣,便一屁股坐在潮溼
的地板上頭一會兒,我看著她那發紫、腫脹的臉,不再像一開始感覺那樣爽了。我開
始想著要再幹一票,我逼自己壓抑那想法,但是慾望卻比預期的還要快從心底湧出,
這感覺就像是有人緊緊揪住我的肌肉跟神經,讓我的頭痛到一個不行,而這一切就只
有一個辦法能夠讓我得到解脫。

  我走路回去,躲進房間裡頭,我感到悲傷、瘋狂,還有噁心,因為我才剛下定決
心要在L.A.重新開始,創造一個嶄新的人生,而這一切都已經不可能了,就像以前一
樣。

  太陽終於升起,陽光透過晨霧感覺相當柔和,我下樓經過大廳,走到廁所撒了泡
尿,把下巴塗滿Barbasol刮鬍泡,用手指畫出一道裂到兩邊耳朵的長長的微笑,小心
翼翼的刮著鬍子,好避免傷到我自己。然後,我噴了一些Skin Bracer 爽鬍水,在頭
髮上塗了更多的Brylceem髮膠,用我的梳子理出一個完美的模樣,我心想,John或
Jon或James,你看起來真是他媽的太帥了,我感覺好多了,也幾乎冷靜下來了,感覺
就好像接下來一切都會很順利。我穿上一件乾淨的襯衫,打上領帶,一邊哼著
”Life Is Just a Bowl of Cherries”一邊下樓,沿著Hollywood Boulevard朝著西
邊走去,空氣相當暖和,而且有一點混濁,我來到North Cherokee,看著Musso &
Frank Grill的淺綠色招牌。

  我走進店裡,感覺依舊很好,點了一份我夢寐以求,最愛的早餐──鬆軟烤餅,
以及Musso & Frank Grill 招牌鬆餅。我一邊啜飲黑咖啡,一邊翻開洛杉磯時報,閱
讀所有有關總統杜魯門決心對抗共產主義,以及聯合國投票決定要替戰時遭受殘酷對
待的猶太人設立安置區的相關報導,然而在我翻頁之後,我卻看到標題上頭寫著大大
的:『情人街謀殺案』,我快速的瀏覽那篇文章,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跳著,我不確定
我想在文章裡頭找到什麼,我的名字嗎?或許吧。我一邊渴望我的名字被刊登在上頭
,卻又一邊害怕真的看見自己的名字。當我讀到警方視她的老公有重大涉案嫌疑的時
候,服務生拿著鬆餅來到我身邊,而我被嚇得幾乎從座位上頭跳起來。

  「帥哥,」她說,「你最好趕快把你的咖啡給喝掉。」然後微微的一笑,她的口
紅有些塗到嘴唇外頭,一瞬間,我彷彿看見了Calore的嘴唇,不過我依舊記得要對她
露出笑容,並且說:「喔天啊。」她轉身離去,我沾著糖漿將烤餅給吃個精光,又多
喝了兩杯咖啡,不慌不忙的按照自己的步調來行動,今天一整天直到旅館排班時間之
前我都閒得發慌,我現在感覺好多了,神經也已經穩定下來。

  服務生手上拿著帳單回來,我故作不經意的用自己的手指輕碰她的手指,讀著她
身上的名牌說:「所以,你一定是新來的吧,Lorraine。」,她說:「今天第二天上
班。」,我說:「讓我猜猜看,妳是個演員,對吧?」,她微微的把手舉到脖子後頭
,撫弄著她的法式麻花辮,笑著說:「我試著要當個演員。」,我回答說:「我知道
那不容易,但是孩子,妳一定作得到。」,然後我心底想著,她快要三十歲了,天真
爛漫的日子已經所剩不多。「嗯!謝謝你,先生。」,我感到有些沮喪,因為『先生
』聽起來感覺很老氣,但是我並沒有讓這件事困擾我太久。我問她說:「妳今天幾點
下班?」,她說:「喔,我今天四點離開,因為我要去參加一個華納公司的試鏡。」
,她很開心的笑著:「雖然只是一個跑龍套,但是你永遠不知道這會不會是個機會,
對吧?」,然後再一次的撥弄她的辮子。我說:「那好,也許我晚一點可以來接妳?
」,她皺皺眉頭,顯得有些困擾地說:「我不覺得我的男朋友會喜歡這個主意。」,
而我說:「我也不覺得我的女朋友會喜歡!」,我們兩個都笑了,不過她依舊拒絕了
我,我心想,她也的確不是我的菜,太陽光了。當我將注意力轉回報紙的時候,兩個
男人走進店裡,我一眼便認出那個高大帥氣的呆子是Johnny Stompanato ,而跟他一
起的不用說,當然是Mickey Cohen!我曾經在報紙上看過一狗票他的照片,但是他本
人看起來並沒有照片那樣的迷人、而且好像小了一號,實際身材跟我差不多,我無法
停止注視著他,他戴著一頂男性軟呢帽下方,黑色的眼睛跟眉毛在帽子下方顯得炯炯
有神;打著一條寬大、上頭印有烏龜跟魚的圖案的絲質領帶,那條領帶看來起碼花了
他六、七塊錢。當兩人在我對面的座位坐下的時候,我的心跳又再次加速了,
Lorraine分別替他們倒了咖啡,趁她倒咖啡的當口,Mickey的手摸上了她的屁股,我
看得目瞪口呆。

  嗨,Mickey,雖然你現在還不認識我,就現在而言,但是我了解有關你所有的一
切──我知道你的母親Fanny ,還有你的三個兄弟;你在1930年4月8號那天頭上場打
了生涯第一場拳擊賽,在1933年5月14號打了最後一場拳賽之後引退,事實是,你替
Al Capone處理在芝加哥的賭場的營運;我沒有辦法告訴你,我對於你的好兄弟Bugsy
所遭遇的不幸感到多麼的難過,但是是我想我能夠幫上一點小忙,我知道你的紅鶴飯
店(Flamingo)人力短缺,缺乏接待人員,而你知道,我有經驗,無論你是否需要我
,我都將會是你的伙計──。

  我的視線越過咖啡杯直盯著Mickey瞧,這些念頭快速地從我腦中閃過,當Mickey
對我說:「你他媽的到底是在看三小?」的時候,我的腦子一片空白,我趕緊回過神
來說:「我?沒有沒有。」,雖然我當下有一股衝動想要高舉報紙,用手指著斗大的
標題,並且說:「這是我幹的,兇手就是我!」,但是Mickey對我投以冷酷的視線,
Johnny也十分兇狠的盯著我瞧,因此我只得別過頭去,默默的從口袋掏出一些零錢放
在桌上,並努力克制好讓自己的手不要發抖。

  走到街上的時候,我開始想著Mickey剛才只是在測試我,看看我是否有能耐能夠
承受這一切,他很快就會回過頭來找我,我的腦中浮現自己站在紅鶴飯店的高級紅木
櫃檯後面的模樣,我跟那些電影明星還有幫派份子相談甚歡,每個人都笑著談論我說
,這個傢伙真棒啊!嗯,我又開始自我感覺良好了。不久前,我人站在接待櫃檯,正
在用一塊髒抹布擦拭灰塵的時候,兩名警察走了進來,並且開始詢問我有關那個在
May Company 百貨工作,該死的女人的事,我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,繼續擦拭著我的
櫃檯,表現的漫不經心的模樣,他們說在命案現場找到一個上頭寫著這間旅館名字的
火柴盒,我毫不退縮,並且告訴他們有關那女人住宿登記時的情況、她如何喝得酩酊
大醉,還有跟著一群水手離去的事實,我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冷靜,他們看來似
乎也完全相信我的說法。我考慮了一會兒,想著是否要告訴他們事情的真相,但是也
許我根本就沒有殺她,其實兇手是那其中一個水手,或其他的誰,也或許根本就是她
老公幹的,而我曾經緊緊掐住她的脖子,直到我聽見那從她喉嚨深處傳來的骨頭斷裂
聲,這一切不過就只是我的一場惡夢罷了。我帶著兩名警察來到她那位於三樓的房間
,告訴他們我人會待在樓下,如果他們需要我的話可以到一樓找我。二十分鐘之後,
他們下來了,比較年輕的那一位,看起來就是那種標準的美國肌肉棒子,他問我那個
婊子什麼時候登記住宿的,於是我翻開住房登記簿,指出那個女人的簽名給他看,他
問說她是否有說過什麼重要的話,我說:「像是什麼?」,他很嚴厲的盯著我瞧,有
那麼一瞬間我簡直就要脫口而出,大叫著說:「就是我,是我幹的!」,我是如此的
想要坦白,因為這樣一來我就出名了,但是我依舊將嘴巴閉得緊緊的,只是一遍又一
遍擦著我的櫃檯,直到它的表面光亮到能夠清楚的映照出我那張不起眼的臉龐為止,
而那張臉看起來卻是如此的陌生。

  兩個警察在旅館大廳來來回回走著,不時低聲交談,我則是忙著重新整理那些掛
勾上的鑰匙,即使它們根本就不需要整理。然後比較年輕的那一位肌肉棒子先生,又
再一次的將視線停留在我身上,這次我記得要朝他露出笑容,表現出沒什麼特別的模
樣,但是當我將「笑容」固定在臉上的時候,Calore最後的微笑毫無預警的在我的腦
海之中閃現出來,就好像我打開了一個瓶子,從中突然蹦出一隻妖魔鬼怪一樣。

  Carole,我說,我把我的手緊緊掐在她的脖子上,並且衝著她露出貪婪的笑容,
但她卻只是冷冷的盯著我看,就跟平常一樣,好像我連個屁都不是,我問她:「我在
哪兒出生的?」、「我是誰?」、「我叫什麼名字?」,她輕蔑地笑著說:「有誰在
乎嗎?」,我說:「我是John,對吧?」,沒想到她居然用一種近似歌唱的聲音說:
「大概是Jack或James 或Jake或──」,我開始求她了:「媽!求求妳──」,她說
:「你根本就不能證明老娘就是你媽──也許我只是同情你才把你撿回來養──」,
然後我用力的掐她脖子用力的掐她脖子,就像我對其他的那些女孩所做的一樣,不停
的掐、掐、掐。之後,我將她的屍體切成兩半,然後把手、腳、軀幹通通切開來,再
打包成一袋,就彷彿這一切不過是什麼動物的切片罷了,我在Cudahy當地一家肉品工
廠隨便找個垃圾桶,將這袋東西給扔了,反正裡頭到處都是骨頭啊、肉片啊這類玩意
兒,在那之後,我從來就沒聽說過有人在談論這件事,沒有什麼傳聞,什麼都沒有,
沒有人想念Carole。

  我仍然看著那名年輕警察,想著也許我可以讓他一夕成名,指引他一條名路,給
他一個爬上雲端的機會,他眼前的這個傢伙,John或是不帶h的Jon或James ,正是犯
下那件謀殺案的兇手──而且還殺過更多女人。但是我依舊隻字未提,天曉得,也許
我根本就在撒謊;也許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John或Jon或James這個人的存在;也許
那個飽受虐待,令人同情的男孩也不存在;也從來就沒有一個叫做Carole的母親,存
在這世上的,就只有一個傢伙,一個毫不起眼的傢伙,他從來就不曾擁有過名字,他
只是個怪物。


--
附註:

1.
這篇文章是Rockstar公司將於2011年5月發售的遊戲L.A. Noire的延伸企劃作品,
是由Rockstar以及推理出版社Mulholland Books所合作推出的推理小說,
由於本人極度熱愛這種硬派犯罪小說,以及正好想要加強自己的英文能力,
便花了一些時間很努力的翻譯了一下,裡頭如果有語意錯誤,或是詞不達意的地方,
還請各位多多包含,另外,也別忘了故事的版權依舊是隸屬於上述兩家公司的,
請不要隨意挪做商業之用,謝謝。

2.
這篇小說基本上就是一個變態殺手的murmur,
時序亂跳,虛實交錯,很煩,
因為翻這篇實在是翻得太累了,所以我不見得會繼續翻譯其他篇STO

3.
裡頭提到大量的人名多半是好萊塢20~40年代之間有名的電影明星,
或是幫派份子,我就不硬是把人名翻成中文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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